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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10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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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10 章

她看了梁樹生半晌,指尖的麻漸漸緩解過來,偏了偏頭,笑問:“為什麽跟我說這個?”

“你剛不是想問這個麽。”

梁樹生不允許她在關系裏踩在自己頭上,輕慢地笑了下,“別跟我裝,林遇青。”

“……”

什麽叫作“拉扯”,林遇青算是清楚了。

梁樹生知道她想幹什麽,心知肚明看著她一步步試探性地朝他邁步,一點點踩進他的領地。

但還沒等她開心這些成果,就發現自己能踏入那片領土不過是梁樹生的縱容和默許。

是他主動著、引誘著,準許她的靠近。

否則她壓根不會有半點可能。

就像現在。

就像那次她給他送傘。

……

沒等她說什麽,一輛黑色轎車刺眼的車燈掃過來。

梁樹生拽過林遇青的手腕,他掌心微熱,稍用力,將她拽到一邊,而後松開。

轎車卻在他們身旁停下,車窗緩緩移下。

林遇青終於在刺眼的車前燈中重新恢覆視力,便看到車窗內傅川江的臉,渾身一僵。

“遇青回來了。”傅川江笑得儒雅,又看向梁樹生,“這是阿生吧?”

梁樹生略頷首,沒說話。

“我是材冠建材公司的傅川江。”傅川江自我介紹,將自己那點奉承拿捏得很好,依舊得體,書生氣重,笑著說:“代我向梁總和梁夫人問好。”

“好。”

而後傅川江看向林遇青,說:“上車吧遇青,一起進去。”

林遇青渾身都僵硬,甚至能察覺她驟然變得緊促的呼吸,梁樹生側頭看她,低聲問:“怎麽了?”

林遇青臉色列白,輕搖頭,回道:“不用,我走進去就好。”

“這麽一截路你也跟我客氣麽,上車吧。”傅川江說。

林遇青不想在這裏鬧得難堪,更不想在梁樹生面前,也明白看到她和梁樹生在一起後,傅川江應該會有所忌憚,不敢輕舉妄動。

她跟梁樹生說了聲“再見”,而後拉開車後座門,坐進去。

等她關上車門,傅川江也跟梁樹生說了句“再見”,而後拉上車窗,往小區裏頭開。

車內的空氣驟然變得逼仄。

車駛入地下車庫。

走進電梯,傅川江站在她身後側,電梯內的燈光被他身高擋住一些,在林遇青身上斜斜打下一道昏暗陰影,襯得她面色更白,心跳更重。

“你跟梁樹生怎麽認識的?”傅川江問。

她攏住外套,拉鏈拉到頂,下巴埋進去:“同學,同桌。”

電梯門打開,林遇青率先走出去。

“同桌啊。”傅川江輕笑了聲,問,“你知道他是個怎樣的人麽?”

林遇青開門進屋,沒搭理他。

傅川江換鞋,摘了眼鏡擱在餐桌上,轉身看她,手往後撐在桌沿,後腰倚著,鎮定自若:“遇青,你不會是想用梁樹生來制衡我吧。”

“是又怎樣?”林遇青擡眼直視他。

小姑娘明明那樣瘦弱,這一刻卻挺直脊背,硬是從這身軀中迸發出強大力量。

傅川江一邊擦眼鏡,一邊思索她是從哪一刻變得這樣膽大?

“他姓梁,他背後是梁氏,你那麽多生意都靠著梁霖集團,你如果敢對我做什麽,我一定可以讓你身敗名裂。”她拼命壓住聲調尾音的顫。

傅川江笑得彎下腰去:“遇青,我能對你做什麽?我只是不想我們關系那麽僵。”

他永遠是這樣。

狡詐虛偽。

她曾經想過錄音做證據,但傅川江嘴裏永遠是那些禮義廉恥、仁義道德,真像是苦惱於孩子叛逆的可憐父親。

她也想過偷拍,但傅川江太謹慎了,壓根不給她一點機會。

“你真覺得傍上他就可以一輩子無憂?先不論他能對你新鮮多久,重要的是,梁家要培養的繼承人是梁凈慈,不是他。”

傅川江笑著說,“還有啊,你不知道吧,梁樹生從前可是在少管所待過大半年的。”

林遇青心跳直跳,卻依舊看著他不露聲色。

想起虞葵曾告訴她的,一年多前他打了一個人,差點把人打死,鬧得特嚴重。

但虞葵從來沒告訴她少管所的事。

虞葵不會瞞她,她應該也不知道這事。

“你想想,以梁氏的能力怎麽會保不了他。”

傅川江四指在桌面輕敲,噠噠聲讓人後脊發寒,“因為他打的那個人就是梁凈慈,把他送進少管所的就是他父母。”

“遇青,如果你想找靠山,那我告訴你,你選錯人了。”

林遇青強撐的姿態終於產生一點裂隙。

但漸漸的,她脊背又重新直起來,擡手,蔥白指尖拽著外套拉鏈往下。

細碎聲音在黑夜中被放大。

她將外套脫去,露出裏頭芭蕾舞裙,潔白的網紗裙面將她顯得更加清純動人,可她目光又像是一只幼豹,視線鎖定,沈、冷,八風不動地看著傅川江。

傅川江流連的目光讓她特別特別惡心反胃。

但林遇青忍住了,直至心中的猜測被證實。

她勾唇輕笑,擡起下頜:“如果你真的不怕他,現在就不會只是站在那裏。”

半晌,傅川江輕笑起來。

“遇青,你長大了。”

她不再理會,轉身回房。

關上房門,上鎖,她後背緊緊貼著門板,胸腔還因為情緒不斷起伏著,手也止不住地顫。

這天晚上,林遇青又沒睡好。

渾渾噩噩地做夢,夢中又回到了初三的那天晚上。

-

第二天不出意料起晚,下公交車她一路跑,趕到教室時徐婉秋已經在門口。

“報告。”

“進來吧。”徐婉秋說,“以後提前五分鐘到教室。”

“嗯。”

林遇青走到座位,放下書包,旁邊位置依舊空著。

語文早讀,她翻開書,前桌郝瀟灑轉過來問:“你看學校貼吧了嗎?”

“沒,怎麽了?”

“昨天你那段芭蕾舞的視頻被人傳上網,好多人誇你呢,昨天還有好多外校的男生問我要你的號碼。”

林遇青笑了下,說“別把我號碼給別人了。”

郝瀟灑被她笑得臉一熱:“我、我知道,沒給。”

可惜在校園內那麽大規模的轟動,最後林遇青的手機號還是被不知誰洩露出去,午休後那搭訕短信就沒停過。

下午體育課。

熱身後自由活動,體育老師讓人統計運動會報名情況。

虞葵坐在樹蔭下刷手機,一中貼吧裏湧入越來越多外校學生,還有人專門發了則林遇青照片帖,從高一入校軍訓到現在,各種偷拍各種角度都有。

虞葵一邊看一邊誇漂亮一邊下載原圖保存。

“……”

林遇青手機又震動一聲,又是一條短信。

頭疼。

郝瀟灑是體育委員,拿著統計表過來。

高一運動會林遇青其實沒報項目,但因為班上有人在接力跑上受傷,沒法跑最後一天的1500米,林遇青是去替人跑的,沒想到最後跑出了第三名的成績。

郝瀟灑看過那場比賽,特地來找她報名。

1500米在女生中簡直是噩夢,渾身是汗、面紅耳赤,到最後倒得倒、吐得吐,太不雅觀了。

郝瀟灑生怕她不答應,又是班級榮譽感,又是為難無奈,一頓勸。

偏生林遇青性格典型的吃軟不吃硬。

要真對她來硬的,她能有魚死網破的倔勁兒,但一來軟的,她這張嘴就笨了。

最後沒辦法,還是答應了。

-

另一邊,梁樹生正在打籃球。

球場鬧哄哄,外圈圍著不少女生——大多都是來看梁樹生的。

打完一節,他出了層薄汗,汗水順著利落線條滾落,黑發濕漉,被風吹亂,少年氣十足。

“嗳,那個是林遇青吧?”旁邊,有別班男生問好友,指著不遠處羽毛球場的林遇青。

她在做熱身運動,校服短袖是polo領,第一顆扣子沒系,陽光穿透斑駁的樹葉在她身上刻下斑駁的光影,她擡手擋光,修長白皙的手指幾乎被照得半透明,泛著光。

幾縷黑色的碎發勾在白皙的後頸,隱約露出的鎖骨瘦削晶瑩,人微微往後拉筋,胸前弧度微顯,整個畫面美得像畫報,清純卻勾人。

“是她。”另一個男生回,“嘖,真漂亮,尤其昨兒的舞,難怪說女生就得練芭蕾呢。”

“真的,你有沒有感覺她身上的氣質不一樣?”

“說這麽含蓄幹什麽?”男生笑起來,表情揶揄地朝人眨眼,“不就是騷麽,你沒覺得,她看人的目光特勾人,特騷。”

青春期的男生,滿腦子黃色廢料。

另一個男生也發出怪笑,頻頻點頭。

還想再說什麽,一個礦泉水瓶忽然疾速飛過來。

“砰”一聲響,正好砸在那人鼻梁,他擡手就碰到湧出的鮮血。

“誰他媽——!”

他猛地站起來,對上旁邊球場上梁樹生的眼,又深又沈,叫他瞬間止住嘴邊的話。

“你再說一句試試。”梁樹生看他,淡聲。

旁邊站著那麽多女生,那人面子過不去,訕笑著打圓場道:“抱歉抱歉梁哥,聽說你對她還挺有興趣,那身材,以後有福咯。”

梁樹生看著他,瞇眼,半晌,低頭嗤笑了聲。

他朝著那男生走過去,而後拽起他衣領,向下,屈膝用力在他小腹重磕一記。

動作極為突然,毫無預兆。

男生眼冒金星,幾乎嘔出來。

“你好像還是沒聽懂我的話。”

梁樹生不耐地揚眉,重新將人提起,“對姑娘隨便開黃腔,你想死麽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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